母亲的等待

  作者：admin    来源：本站原创    2016-04-25    

母亲的等待

一年又一年，又到母亲节。

又一次想起了老家门前的小桥，小桥收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，其中有个故事叫——母亲的等待。

小时候，时常看见母亲在家门前的小桥头，等待农闲时外出挣点小钱的父亲回家，那情景让我终生难忘。

秋天，在小桥头旁无限延伸的石板小路上，总是铺着一层落叶，风一乍起便哗啦啦地响个不停，像一首声声呼唤亲人的曲子。母亲在父亲约定归来的那天起，每天都徘徊在小桥旁，不断地向小路的远方张望。傍晚时分，家门前昏暗的灯光下，映出母亲焦急等待的面庞，她的头发被风吹起，在凌乱中飞舞着。母亲眼望路口时的目光专注而急切，直至闪现出父亲的身影，她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，脸上绽开放心的笑容，马上轻声对我说：“你爸回来了，快去接!”那情景，现在回想起来仍透着几分感动。

后来，我慢慢地长大了，母亲的头发已经染霜，繁重的家务及扶老携幼的生活，使她脸上布满了千山万水。在岁月的脚步声中，母亲又开始了在小桥旁等待我们兄弟姐妹回来的身影。那时，母亲不再来回踱步，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小桥旁，用手举过头顶，支一个凉篷，时而抬头看天，时而低头看路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：“咋么还没回来呢？也该回来了……”

记得在平阳县城上高中时，每隔两个星期回家一趟拿米和伙食费。在约定的那个星期六晚上，母亲早早就把饭菜烧好放在锅里保暖。按正常的话，我每次步行3个多小时至晚上8时左右到家，而在7时半，无论是月亮月黑，无论是刮风下雨，母亲都在家门前的小桥头不知疲倦地等待着。每次当看到她焦急等待的目光瞬间变为放心的微笑时，我一身的疲惫和心中的阴霾都会在顷刻间一扫而光。

还记得1968年3月初我在部队写信，把准备3月下旬回家探亲的消息告诉了父母。从收到信的那天起，母亲一有空就到小桥旁等待我的归来。3月25日，当见到站在桥头，久盼游子归来的母亲两行滚滚而下的热泪时，一股母爱无私、母爱伟大的暖流，顿刻间涌遍全身，我激动得潸然泪下，五年的思念，五年的委屈也随之荡然消散。

还有，记得1978年的除夕夜，在爆竹声中辞旧岁之时，父母、妻子和女儿在家门口久久等待着远赴云南进行外调工作的我的归来。事后得知，当晚，二哥和小弟家叫父母先去吃年夜饭，母亲却在饭桌旁心不在焉，坐立不安，嘴里老在唠叨着老三怎么还没回来？弟弟嫉妒地说：“妈，你怎么老惦记着三哥？”“孩子，如你这时候不在家，妈心里头的惦记也是一样的。”晚上十时半，同样在小桥头，又一次见到了母亲高兴的泪水。啊!一路上连续三天三夜的车船劳顿所带来的疲劳和辛苦立即烟消云散，母子心心相连的亲情再次使我陶醉。

母亲就这样一天又一天、一年又一年延续着她的盼望，也延续着她的等待。小的时候，有一次我天真地问母亲：“你等我放学回来，是因为我太小，怕在外边贪玩、出事。可父亲又不是小孩子，难道父亲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吗？”母亲总是不以为然地会心一笑。

等长大了，有了自己的家，有了孩子，我和妻子也开始踏着母亲的轨迹往前走，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。我渐渐地懂了，原来等待是因为疼爱，等待是因为牵挂，家人的等待是催人泪下的爱。至时，对母亲一如既往的等待也有了更多、更深的理解：女人的等待，在许多时候不是辛苦，恰恰是一种幸福。为了感情，女人常把等待融入自己的一生，日日相随，终身相守。

岁月似水，轻轻地漫过每一寸肌肤，不知不觉间，母亲离开已有二十几个年头。属于母亲的岁月，属于农家生活的温暖记忆，那柔软肥沃土地的淳朴触觉，那有着鸡啼蛙鸣声的微凉早晨，随着母亲的逝去，也永远消失了。然而，母亲的等待仍会一如既往地一代一代延续着，延续着……（侯传初）